酌山

→脑内珊瑚礁,灌满水养鱼←

[网空]埋骨地 拾

*万千年后if线 

*灵感来源——恸哭の杜

*巫祝空 x 山神网




十六


史仗义亲身判断出来了石廊顶是个什么材质。


那名巫医制蛊时不讲究,有时候干脆把米缸做基底倒入一箩筐毒物,半夜里蛊虫蠕动互相吞食的声音像是熬开了一锅粘稠的米粥,咕嘟咕嘟的。


当时的史仗义饿得睡不着时偶尔会抱着天真的妄想打开封盖,杀戮成瘾的虫子还想跳起来攻击他,结果自然是被他掐爆了背脊,尸液溅得满手都是。


这场久违的回忆重点在于那座蛊巢最后留下的底,不是所有对手都能被蛊虫完整不剩的吃掉,更不要说还有它的排泄物。


蛊巢基底像是肉冻,手指触摸时甚至可以想象到咀嚼在嘴里的弹牙口感。也或许是因为其貌不扬不含威胁,巫医时常拿来做毒引,勾着蛊虫更快在目标身上着床安家。


现在他和那位山神一起被裹在了肉冻里。


史仗义在纳罕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同时,也不由感叹确信这整口首山铜鼎还真是座巨大蛊巢。


先人费尽心力制蛊,目的为何?最后蛊巢的胜者又是何?少年的脑子一团浆糊。


肉冻不止挤在周身,甚至还有侵入大脑的趋势。史仗义手撑着肉壁调整坐姿,得闲回望了一眼难得狼狈的山神。


山神背靠肉壁,淄衣湿哒哒在淌水,或许是受了伤,右手搭在腰腹处呼吸都变轻浅。面具覆脸看不到神色,但从肢体的僵滞表现看来伤势必然不轻。


即便如此,少年仍默默同他拉开距离,时刻保持警惕。


当时他还没从壁画内容的震赫中走出来,轰然倒塌的白骨堆惊醒了他的噩梦。回过神时,眼前便出现了同窫窳缠斗的山神身影。


二者都没占上风,山神踩过的白骨堆都洒了红,窫窳龙角断了一只,拖着肠子和他斗法。


被滔天的杀意冲昏头脑,二者皆没注意骨堆坍倒后倾泻下来的肉团,海潮般朝着他们涌来。


那时山神同他离得最近,二人还没交换完眼中诧异,便齐齐被肉涌囊裹住。


"你惹它做甚?"到底闲不住,史仗义带着笑音作弄,"谁人不知金华山山神脾气暴躁不好相与。"


"哦,还没有忌口。"注意到山神投来冷凝如刀般的目光,他又满含恶意地补充道。


"山神?"网中人翻了翻记忆,凶兽般外貌着实无法与它的真实身份挂钩。


可对面少年却笃定地缓缓点头,嘴角恶劣的笑意刺得他火气,还不惜命地开口:"之前可还是货真价实的天神。"


山神偏过头静默一瞬,面具遮掩无法让史仗义顺利得来他脸上的震惊神色。等到山神缓缓吐出口浊气后,才道:"你知情。"


史仗义再次点头,只是不等他开口,四面八方的肉壁似有强力驱使倾碾过来,推着二人向前栽去。


眼神交汇中两人迅速做出决定,少年向身侧挥出祭刀,劈开一道空隙后扯着山神衣袖翻身滚进去,网中人则布下蛛网封堵来路,默契程度不像是前一天夜里还剑拔弩张的敌手。


彻底激发凶性的窫窳在肉壁里横冲直撞,又撕又咬,过不了少许就能破坏掉整座蛊巢温床,要么被先一步吃掉,要么被倒灌进来的湖水淹没头颅。


揪扯着山神衣物的手心里攥出一捧血水,顺着掌纹淌进袖口。史仗义没空惊讶,半跪半爬地在肉团中行动。


"窫窳惯常在弱水活动,你们是怎么从下游逆流而上的?"史仗义集中精力找着方向,嘴巴仍说个不停,似是怕极了冷场。


"河床暗道。"网中人哑着声音,史仗义猜测可能是他喉头包了血不方便说话。


既如此,那么当时石廊的后方便应该通往弱水……可弱水虽引自鼎湖,但已经不算首山铜鼎蛊巢范围了。


除非,铜鼎破损,天釜倾倒,蛊巢蔓延出去,途径万物被迫入了蛊,做了肥料。


养成了一只不受控的怪物。


时间应该不会太久,天河落星的时间段对应神话里的首山铜鼎鼎成,那时应当是刚刚布好蛊巢环境。狌狌眼见的落星,以及暮影中的巨人分别对应逃窜罪犯以及度朔二神。


就这样,鼎湖沦为蛊巢斗兽场,尸骸堆出河床,尸血填满鼎湖水,鼎湖四周再没传出巨大变化了。


哦,除了地龙翻身那次。


莫非那次地动致使了铜鼎开裂?新加入的肥料填充了河床,重新给鼎湖蓄满了水。


思维的极速飞掠让史仗义无暇顾及眼前,窫窳一路吞吃速度远胜于祭刀劈斩,到它反身围堵冲开那层薄薄壁垒时,少年犹在思索地动如何使得巨釜开裂。


反而是圈在腰间的蛛丝强行拉回他的神智,网中人轰开身侧肉壁飞速带着人躲进去,穴口闭合前,横档的祭刀嵌进龙牙齿列中,凶兽朝少年脸上狠狠喷出一口浊气,腥臭难闻。


"下次再跑神,你的生魂吾先笑纳了。"


事实无法反驳,史仗义难得闭嘴,挣开蛛网默默开路。


也庆幸于窫窳的横冲直撞,整个基底结构被毁得松散,网中人先一步闻到水汽,扯着少年衣领调转方向。


啃咬后的刀锋开裂出无数豁口,裂纹爬布盘踞在刀身上,每次劈斩都仿佛是最后一次。


"呵,耍把戏的刀趁早丢开,否则迟早反噬持刀人。"报复般的,身后的山神开始发难,冷声嘲道。


祭刀深深推入肉壁,几乎瞬间,湖水顺着刀身喷涌而下,史仗义将面具转回眼前,山神握住刀柄借力给少年,二人一同斩下。


水声没过喧闹,一切又归于静谧。


窫窳陆上凶悍,水中更乃其主场,史仗义不多逗留,拔出祭刀咬住刀柄向湖面浮去。


辟水犀提供的空间不足以支持他的剧烈活动,不到半途史仗义便觉得胸闷气胀。广阔水域压下了纷争,少年一时不知山神行踪所在。


冲出水面后,一直侯在岸边的驺吾不管不顾扑进水里,叼住他的后领向岸上游去。


岸上也不见人影,史仗义甩开面具扶住膝盖咳出一口水,气喘吁吁地张望环顾。


脚边驺吾还在将他往密林深处推,史仗义又等了几息,终于等到水面重起波澜。


山神先浮出来,但转瞬间窫窳紧随其后,飞溅水花浪潮般扑向河岸。


察觉危险逼近的驺吾再不做等待,冲上史仗义腿弯将其撞到,叼住衣物将其甩到自身后背,快速奔入密林。


"报丧桃林!"临了,少年竭声嘶吼着留下讯息。



风冽如刀,剐割着少年巫祝的脸颊。


有客来访,报丧桃林悄然支起桃花幛,落英缤纷惹花眼。


史仗义身上湿衣被吹得半干,喉咙发痒脸庞发热,看起来又有风寒复发的征兆。


他相信驺吾日行千里的速度,本以为自己先入桃林,不巧却在入口处看见先寻来的山神。


扑簌簌的桃花飘在半空,染上深红再凋落尘泥。他背倚树干,手掌覆住腰腹,动作姿势与前夜里少年巫祝如出一辙。


五指间血丝缠绕,如同系紧了月老红线。


史仗义引着他步入林深处,抬眸回望时见他身后拖曳出长长一道血印,花瓣浸污揉进泥土里。


他们停在中心宗树下歇脚,一番奔波逃亡后山神衣衫半散,全身上下无不被浸透。


史仗义蹲坐在另一棵树下,双手捧腮,直愣愣好奇地盯着他宽衣疗伤。


那是一道横跨胸腹的咬痕,伤口被蛛丝缠缚,但齿洞仍止不住地汩汩向外冒血。


网中人没精力在意他直白的目光,继续湖中的话题问道:"窫窳隐情是何?"


被迫转移了注意力,史仗义抬眼对上山神目光,开口回答:"猰窳彼时还是蛇身人面的天神,可惜为同僚贰负及其臣下危二人所害,黄帝震怒,处死二者,令十巫操不死药活之。"


"可惜……神话传说没什么可信度,世上哪来不死药,两只窫窳重名也说不定。"说完隐情,少年又迅速驳倒自持观点,口中反复无何可信。


也难怪他,鼎湖例子近在眼前,史仗义本就不准备尽听尽信,不过此时仍是发现了端倪。


危与贰负,石廊里的骸骨?他细细回想着,又试图给这些蛛丝马迹以关联。


真要如此推算,那莫非窫窳便是胜到最后的蛊虫?


"你又是为何要去招惹那位?"苦思无果,少年又将话题引回山神身上。


"难不成你想让萧山众捷足先登?"他凛着声反问,巫祝抿抿唇,似是认同了这一理由。


网中人处理伤口的手法粗暴,只单单扯下湿透蛛丝换新的裹上去,全凭自身硬抗。史仗义目光触及牵连下来的血肉时不免心惊肉跳,却瞧山神大人,肃着面目,满是无所谓。


考量再三,史仗义起身走近,对方有一瞬间绷紧了皮肉。


"吾名史仗义,不知这位同道好友名唤为何?"


网中人见他停在安全距离外,双手负背半弓着腰,面上又浮起扎眼的狡猾虚伪狐狸笑。


"网中人。"


"那好,交换过名姓的好友啊,信得过我吗?"


网中人微蹙起眉,满腹狐疑,眼见着巫祝少年缓缓近身,捡拾起他掌中蛛丝。





"引过去了。"炎魔转着酒杯,附耳听完身旁小鬼的遣报,难掩愉悦地又斟满一杯。


如无意外,二者皆应已重伤。


"你早该听我的。"




评论 ( 1 )
热度 ( 16 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酌山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