酌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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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网空]埋骨地 玖

*万千年后if线 

*灵感来源——恸哭の杜

*巫祝空 x 山神网





 

十四


萧山的小鬼没脑子,一个个下饺子般排队往弱水里跳,扑腾不了几息便依次沉底。


弱水引自上游鼎湖水,九曲回肠绕过大小山壁,闯过几道回弯至此,水势加剧。


水道上方两侧山壁高耸夹持,一线天内不嵌日光,水流冲击岸石激荡起水汽薄薄散逸在空中,更是模糊视线。


网中人隐在巨石后,耐心等着黑面小鬼全部溺入水中才现身。


河道急流潺潺,冲平了一切阻碍,不远处的细窄峡口如同凶兽咽喉,水波打着漩涡送猎物入口。


潮湿水汽之下,他嗅到了浓重腥臭味,不知沉积了多久多少的尸骨才酿出这等味道。


异动发生在河道之下。


不等变故波及,网中人先一步敏捷躲开,掌中凝出蛛丝攀附在青苔遍布的湿滑石壁上。


下一刻,就在他原处的位置上,水中探出的巨大狸尾震碎巨石,砂石碎粒冲天四散,重重嵌入山峰石壁。


河道扬起的水幕冲出几米高,让人怀疑那怪物是不是掀翻了河床。网中人掌中气劲挥劈开水幕后朝下望去,却只见到怪物重又潜入水底前的龙首一角。


窫窳,龙首狸身,居于弱水,食人。


不过现在看来对于食物也没多挑挑捡捡。


窫窳捕食翻带起河床污泥,混在不算清澈的水中更显浑浊,陈久尸血味压过潮气进攻嗅觉,网中人跳下石壁后也不自觉皱了下眉。


他跟踪萧山小鬼有一阵子了,打了败仗的缩头乌龟守着老巢闭门不出,只派遣麾下宵小作马前卒侦听四方。


自交手后,炎魔与他目的相同,甚至会因为失利而更加躁进莽撞。网中人心知,只需追踪劫杀敌方目标,下一次仍可轻易败他乃至杀他。


不过没料到炎魔胃口会这么大,想吞掉窫窳的神魂灵力来煅升功体。


见识到窫窳庞然身形,网中人不信那点小鬼能给凶兽塞牙缝,现在仍处于它的捕食期。


他敛息静侯着,试图找出破绽将其一击毙命。


湍急的水面归于平静,网中人正准备向峡口移动步伐时,水汽味道变了。


山神急刹住脚步腾身后跃闪避,同一时间,潜伏在河底的凶兽悍然跃起,龙牙巨齿咬碎了网中人驻足地森立的石群,巨大的惯性冲力使其半身撞入山壁,轰然巨响,震得落石纷纷。


半空中,网中人踩着落石借力,看见窫窳口中不止嚼着碎石,下颌上两只尖锐的刃齿还各自串挂着骷髅尸骸,更添凶悍残暴。


第一批先锋官失陷,第二批随时待命,一线天两侧峭壁上仍有炎魔属下的小鬼荡着藤索滑下,在这场灾难级的双方对垒面前像是过家家酒,徒增笑料。


窫窳从山体中挣脱,在纷扬的沙土尘埃中显露全身,恼怒不甘的龙吼声涤荡过整座山谷。


一场鏖战。

 



驺吾跟不过来,史仗义只得自己挎刀下水。


当初那只狌狌带他来过几次金华山,碍于它记忆里几百年前的那场天河落星,原是湖水的区域更像是个天坑,坑底河床部分被烧得寸草不生遍地焦土。


这是他头一次见蓄满水的鼎湖。


按照狌狌的说法,鼎湖底的某一方焦土后掩着石窟,通往刻有祷神祝舞的铜壁。


史仗义束紧腰带,摘下腰间的辟水犀面具扣在脸上,不顾驺吾盘在自己脚腕上的尾巴,腾身跃入水中。


湖水被辟水犀逼退,留有几寸见方的空间呼吸。


史仗义停滞在静谧水中,感官被覆上挣不脱的薄膜而变得迟钝。少年环顾四周,不见威胁后又朝脚下望了望。


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水深触不及日光,上下水面断层严重,脚底十米开外一片浓黑墨团,有时又像乌糟糟的纠缠不清的头发。


几串气泡从史仗义口边逸出,少年等了等,扎猛子向下潜去,墨绿长发飘在脸颊鬓边,缠缠绕绕如同水草。


水愈深处,暗影像是枝缠触手般拢着史仗义下落,不消片刻,湖底少年没了身影。


面具两旁的珠串上坠了玳瑁也坠了萤石,但史仗义除了目及眼前的黑之外看不清任何其他景象。他漫无目的地在黑暗里潜了好一阵子,四周阒静无声,拨动水流都听不到一点动静。


没有时间刻量,史仗义寻得心焦,也不知他在黑暗里下浮了多久,某一个瞬间,他的双脚踏到实物。


史仗义随着水波飘飘浮浮的心境也落了地。


到湖底了。


少年踢了踢湖底泥沙,阻力不小。复又抽出腰间仪刀,刀锋划过黑潮时斩出缕缕黑丝,却又在触及萤石光照时消失不见。


史仗义顺走了史艳文的祭刀,想凭借两桩祭祀物之间的感应找到石窟。


祭刀插入河床的那一刻,周身的黑影渐渐凝有实质,地府恶鬼怨灵一般,挤挤挨挨推搡着,热闹欢庆着,厮杀着,最后又归于一片浓黑沉寂。


史仗义切身实地看了好一会儿皮影戏,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恍若上古傩神,不动刀兵便斩鬼万千。


又是几息时间,墨团化为长河,缠绕在祭刀上引出方向。


"到咯。"少年巫祝心情愉悦地拨弄了下耳边珠串,荧光惑惑。



十五


被水流卷着,水柱中的史仗义颠颠倒倒好久才落到实地。


脱离湖水,史仗义撑在地上一边平复气息,一边从胸前摸出湿透的火折子。临入水前,他磨了点辟水犀角粉末丢进竹筒里,也不知外壳浸湿了影不影响内里。


史仗义试探着吹了一口气,微弱的火光复明,少年放下心来。


等侯着火势渐强,为应对石窟内或许存在的不明威胁,史仗义反带面具已示威慑。


石窟里的景象不似他以为的神仙旋舞彩云缭绕的绘彩壁画,反而像是误入密林某处破败的邪教祭坛。


这里气息湿润,透着微风,且无时无刻不伴有一丝霉味,找不出源头所在。


眼前身后皆是只有一条路,走势曲曲折折宛如诡蛇行迹。


他从哪里掉下来的?史仗义又将火苗朝头顶举了举,灯影明灭分辨不清,但可以确定那柔软质地显然不是青铜或山石。


什么东西做了这道石廊顶?史仗义暂时没有头绪。


循着既定的道路向前走,墙上浮雕图案磨损过重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。史仗义走走停停,时间消磨了大半却什么信息也没找到。


就在他耐心即将耗尽之时,少年被不知名的物体绊倒狠栽了跟头。


火折子脱手后弹了几遭,脑后面具串珠飞甩的碰撞声如同幽深洞穴水声嗒嗒。史仗义摔趴在地,手掌见了血火辣辣在烧。


等他捡回火折子回望时,惊吓之余犹有闲心来调侃,燃犀照灵,辟水犀自然也算。


绊倒他的是两具无头尸骸,身上衣物已然半腐,只依稀辨得二人生前双手遭反缚,大概是传说中黄帝乘龙登仙时被处决的罪人。


现实与传说细节一一对应上,可史仗义仍是觉得哪里说不通。


不愿停留太久,史仗义草草向二人尸骸鞠了一躬,念叨着"多有得罪"便抬脚离开继续向前。


石廊转过几道急弯,钻过几处狭窄矮洞,地势逐渐开阔起来,石壁上也渐渐透出青铜底纹。


史仗义侧着身子钻出最后一个矮洞,一直压在头顶上方的柔软不知名物陡然消失,换来的是一方高阔穹顶……被白骨堆出来的穹顶。


白骨堆和青铜壁撑出了一个斜角区域,也得益于这一处较为隐蔽不被水流泥沙侵蚀,正好刻有完整一循环的祷神舞。


鼎湖没有蓄水的时候,白骨堆直接大剌剌地露出来,当初狌狌也是带着他从另一条路下来看到了青铜壁画一角。


到达目的地,史仗义没有多被旁的景象吸走注意力,掏出大如蒲扇的影木树叶开始拓印。


一边留影,史仗义一边仔细端详琢磨着祷神舞上方的壁画内容。


壁画记载了当初首山铜鼎鼎成时的景象。


画面队伍中不只有人,也有飞禽走兽万方妖鬼,头戴面具的巫祝舞在最前方,一手持刀一手着幡,和史艳文十成十得相像。


他们载歌载舞,脚下纷撒着花叶,头顶上黄帝乘龙翻腾在云海间。


下一个画面,巫祝将长幡插在地上,挥舞起祭刀,身后跟随的万兽将其团团围住。这一幕中除了巫祝不辨神色,其于万物的神情都染上了癫狂。


史仗义不确定是不是刻画手法问题,比如说对于当时壮阔景象描绘得过于夸张。


再下一幅,巫祝身后出现了神将模样的二人,脚边伏卧着金瞳白虎,各押解一名罪犯,跪伏在众人面前。


史仗义想起了在石廊里的无头尸骸,不妙的念头起了火星。


最后一幅,巫祝拿祭刀砍下了罪犯的头颅,扔到不知为何完全失控的兽潮当中。大家争抢首级,巫祝和二神将隐匿身形在巨木上,观赏着斗兽表演。


渐渐地,争抢首级满足不了被催发的兽性,万兽撕咬起罪犯尸骸,犹不过瘾,便开始了彼此间的厮杀。


黄帝乘龙消失在云海间,壁画最终停止在万兽混战中,巫祝同二神将早已不知所踪。


史仗义瞪大了眼,与此同时,影木叶拓好了祷神舞,徐徐飘落在少年脚边。


他倒没有怀疑祝舞请来度朔二神的可行性,毕竟壁画上那位巫祝便是如此行事请来神将。


"……象龙腾云,百神螭兽满其中。"


"……坠其于首山铜鼎。"


史仗义心中默念。


只是现在再回忆起狌狌讲过的古籍神话,他怎么想,怎么觉得这像是在喂蛊养蛊。



----[tbc.]


◎搬完砖考完试滚回来复健填坑了_(:з」∠)_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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